□杜斌伟

金刚钻头

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试

开箱 嗖嗖冷光

亮煞了整个井场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入井 蛟龙潜海

搅得波涌浪来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钻进 用最尖利的牙

撕咬玄武岩 花岗岩

每一寸呀

攒足劲 用命拼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起钻 情难别

壁立千仞

何处流花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入筐 昂起头

再疼也不喊

且待春讯 再重生

守井巡夜

左提灯 右持本

深一脚

浅一脚

检视井场每个角落

老友一一回应

采油树 到

泥浆罐 到

白月光 到

摸摸 瞧瞧 听听

人与井 如此亲近

一圈一圈

巡了又巡

生怕错过蟋蟀弹琴

渐浓的云雾

以及第一声鸡鸣

走着走着

天 亮了

路 也宽了

井队搬家

队长一声令下

所有设备拆散了架

滚筒 游车 震动筛

水罐 烟罩 电马达

还有笑声和大黑狗

统统等着装车待发

不可避免地

要遗落些汗渍

还有眷恋的目光

以及 土腥味的叹息

一旦捻灭烛光

朝阳 便被大吊车

用钢丝绳高高地拽起

一口木箱 就是所有家当

不大不小 刚好装满愿望

已来不及作别

因为车队潮水般

驶往新井方向

啊 大地山河

径直地 我们朝前走着

只留下身后 一串串

深深浅浅的脚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