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斌伟

泥浆泵

拧开闸阀 泥浆涌来

更有小溪江河

风 甚至云彩

汇成洪流

去横扫千里大地

去冲刷顽石坚岩

去挣脱世间桎梏

满腔热血 已然澎湃

一生

只痴恋

那一片海

地质室

密密麻麻站着的

全是仿宋字

一撇 一捺 一点 一横

个个都很精神

砂样 一袋袋

被师傅摊开

叽叽喳喳说了话

一会吴侬软语

一会诘屈聱牙

师妹的取样桶

提过凉高山的繁星

盛过大安寨的微雨

不小心 还残留些

芳香烃状的青春隐秘

唉 钻头啊

是否要钻穿须家河

那灰色细砂岩的坚硬

才能抵达缘分

老队长

一脸络腮胡

一身泛白工衣裤

威严又简朴

即便多年后

井场周围的老乡和黄葛树

仍能把他叫得出

最怕他一声吼

地球也会抖三抖

不留情面的一次断喝

田埂边长谈后的抚肩

钻井其实钻的是

人心

在井场 像一名将军

扫视士兵和钢枪

从总公司捧回金牌

把矿上的主厨请来

煸炒 炝炒 爆炒

让大伙饱尝

辛劳后的荣耀

我的肩膀 如今

仍被队长那有力的一掌

从梦中拍醒

拔河

大绳重重一甩

不用吆喝

人们循声而来

大头鞋布手套

还有满脸掩不住的骄傲

蹲成一排下山虎

躬成一溜钻山豹

哨声响

飞沙走石 地动山摇

钻机轰鸣

仿佛也在叫好

输赢都不重要

因为奖品除了拥抱

就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