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
冬天来了,就想吃驴肉火烧,北京的驴肉火烧。驴肉火烧啊,承载的不只是我的味觉渴望,还有关于北京的美好记忆。
2012年第一次吃到驴肉火烧,就是在北京。适逢北京的第一场雪,没有北方过冬的经验,冻得像狗一样。晚上来到朝阳宾馆附近觅食。四顾萧瑟,看到一个破落旮旯——河间驴肉火烧,小小的店面几个食客貌似吃得很香。进去一坐跟着叫了一个火烧一碗汤。等端上来一看,小荷包一样四方的面饼满满地夹着青红相间的馅儿,青的是青椒,红的是驴肉,黄亮的驴胶,卖相极好。下口一咬,外酥里嫩,外热里爽,清淡而鲜美。再下一口汤,一股热气就从胃里漫延开来……第二天晚上径直去了这家店,然后第三天晚上……驴肉、驴杂、驴胶换着吃,一往情深,丝毫不厌。
再一个冬天去北京,已经是五年后。五年里多了一个北京朋友 Q君。这一次,时间早了十来天,还未下雪,白天都是明晃晃的大太阳,晚上则是凛冽刺骨的寒气。一到北京,Q君招待我早已计划好的羊蝎子火锅。羊蝎子味道很美,却不能冲淡我对驴肉火烧的思念。
第二天喜滋滋地在中国现代文学馆领了奖,下午Q君带我游玩颐和园,回程怎么都想吃火烧。在转车的途中瞅见路边上一排低矮门面有卖火烧的——所以说初恋难忘,我似乎就认定了路边破落店的火烧才正宗。虽然这一次味道逊色了不少,可每每回忆起那个下午,还有冬日里颐和园的湖光、水上的夕阳和面对面吃火烧,这些画面拼凑起我的北京记忆图画。
两次冬天到北京,见识了北京冬天的两种风姿。下雪了,独自乘车来到传说中的什刹海。初雪将海子覆盖得一片洁白,树梢挂满雾凇,栏杆、房屋一切都被冰雕玉琢,白茫茫中露出那么一抹红墙。一个南方人,第一次见到北国之雪,瞬间会变成欢乐的孩子。可是这个内心欢乐涌动的孩子不敢去冰面上撒欢,怕冰不够结实,一不小心掉进窟窿,只敢从栏杆边上溜下去,小心翼翼地前行几米比个“V”拍个照,艳羡着当地人在冰上自由滑翔。
而第二次晴日的冬天,则是记忆里最深刻、心底最思念的北京之冬。于我,北京似乎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因为Q君,北京变成一个特别美好的城市,他腾出很多时间带我领略北京的风光美食。那时正值望月,月光皎洁,照亮元大都遗址公园,一颗小石头打在小河沟的冰面上,“吱吱吱”溜了出去;什刹海灯火阑珊,明明之月从疏阔的柳条间映照下来,正是秦观词的意境,我细细把它收进了眼睛。
大概因为这些,我竟热爱起北京这个遥远陌生的城市。热爱它那旷远湛蓝的天空、厚重悠远的历史文化、充满人间烟火的老胡同,还有它的驴肉火烧……
在成都也去找火烧吃,然而终究不是那味儿。记忆里那味儿是带着画面感的:蓝蓝的旷远的天,灰灰的旷远的地,细密的枝条伸向天空,一切都笼罩在西南地区所没有的阳光中,身边还有朋友相伴。就着这样的画面吃驴肉火烧,才是我心中的火烧味儿,别的地儿哪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