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烟霏
那年,从塔中往库尔勒赶路,途经西气东输首站。这里已经是轮台地界,是古西域都护府所在地。想起两首诗,一首是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一首是马行的《大风》。
岑参的诗很短,且已载入史册。马行的《大风》比岑参的还短:“塔里木,大风分两路/一路吹我/另一路跃过轮台,吹天下黄沙”。我在微信朋友圈给马行开玩笑说:如果我当轮台的台长,或者库尔勒的勒长,就在昆仑山上整一块石头,然后刻上《大风》诗句,胡乱丢进塔克拉玛干沙漠,让后人去找。
这组《骆驼刺开花》来自于马行新近出版的诗集《地球的工号》。对马行诗的解读,评论家和读者贴上很多标签,像地理诗、石油诗、工业田园诗等等,好像都靠谱,又好像不都是那么回事。诗的终极意义,是人类的共同价值,从而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既是人间理想,也是个人心灵史、精神史的烙印。至于给诗贴什么标签或者分析什么技巧,我想仅仅是帮助读者阅读。标签与技巧,与诗本身,相当于作者感叹与读者欣赏的关系。
马行的诗是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西部诗歌的延续,西部诗歌也是唐朝边塞诗的延续。当年西部诗歌,是在历史的背景里呈现地域的大空旷,略显空泛。而马行在荒凉中寻到了石油和天然气的精神呈现,更具当代性,也更具意象,它拉短了与历史的距离,地理和人文水乳交融。
这么多年,马行一直把自己诗的主战场摆在中国西部,执著于地质勘探队,即使是面对一块石头,也会散发出透明的孤独。“像少年时旧友,像走散的恋人/走着走着,如果足够幸运,会遇到戈壁玉/以及透明的孤独。”
作为SGC2107地质勘探队荣誉队员,马行每年都要抽出时间,到勘探一线,那是他创作的源泉。去年除夕,他前往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在零下38℃的大漠深处,与SGC2107队一起举办“雪原大漠春节诗会”。马行和勘探队员们一起朗读诗歌,在呼啸的北风中,诗歌的力量彰显出来。这些诗句,倾注了太多的情感,直逼内心,这就是被诗歌照耀的石油,也是诗歌的人民性。
有一个审美误区,说现代诗读不懂。与古体诗或者传统诗歌的借景抒情、以诗言志不同,现代诗歌的主题是开放式的。诗人完成创作,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根据自己的人生经验和生活阅历,或见仁见智,或形成共鸣,这就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