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辉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在“我为祖国献石油”的大会战中走到了一起。父亲没什么文化，认得的字也不多，更不善言谈交流，从我有记忆起，父亲就对我很严厉，不苟言笑。我想，母亲可能是相中了父亲勤劳肯干和朴素踏实的品质吧。

我的母亲在我心中是完美的母亲。她善良、勤快、能干，凭借她精打细算、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良好习惯，支撑着我们的家。母亲用爱来抚育和教导我，在我的心里她就像一棵大树为我遮风挡雨。

从开始上学到高中毕业，父亲就成了我心中的“恶魔”。父亲的脾气比较暴躁，只要我犯一点错，就免不了一顿“竹笋炒肉”，那种叉头扫把上的竹子枝条抽到身上或腿上的疼痛，是火辣辣的。

长大以后，我继承父母的衣钵也穿上红工装成为了石油人，年轻时去了新疆，在大漠深处“头戴铝盔走天涯”，一待就是许多年，回家的次数少得可怜。每次回到父母家又临近离开时，父亲总是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大叠钱硬塞到我手上，我看着他们省吃俭用的这些钱，说：“爸，我有钱。”他总说：“在单位要好好工作不要担心我们，不要亏待自己，买点吃的穿的吧！”每一次，我的眼泪总会止不住地往下掉……

等我成家有了孩子，我才逐渐明白父亲表达爱的方式很另类，他以为用“棍棒底下出好汉”的方法，就能让我好好学习。他吃过的苦，不愿让孩子再吃一遍，他希望我的未来可以光明而美好。后来，同母亲的交谈中，我知道了父亲在默默地为这个家付出，他一直拼命工作，只是想多挣点生活费。有好吃的，他不舍得吃，留给我们先吃；我们生病住院时，他会焦虑不安；我因考试成绩优异得到奖状时，他心里会非常高兴，但并不会表现出来；我有了工作并成家后，他会感到欣慰……

前些年母亲去世了，父亲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加上他不善与人交流，又没有其他爱好活动，捡废品成了他唯一的爱好和心理支柱。不管我怎么劝说，他依然固执地不为所动，仿佛这样才能证明他存在的价值，特别是把捡废品所得的钱给孙儿用时。

现在父亲已经80多岁了，身体患有多种疾病，记忆力也在严重下降，经常找不到回家的路，幸好现在科技发达，有了智能手表让我可以随时知道他的行踪。

写到这里，我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一幕。父亲走在前面扛着一包废塑料瓶，我在后面推着装满了纸板的三轮车，我们俩一同向废品收购站走去。看着父亲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我泪眼模糊，但他的背影却像一座山一样巍峨。